1962年,当迈伦·斯科尔斯从麦克马斯特大学毕业时,其家人希望他也加人家族的出版行业。那时斯科尔斯对经商没有兴趣。相反,他去了芝加哥大学的商学院,并开始了他引人注目的学术生涯,其间,他因对布莱克-斯科尔斯-默顿期权定价模型的贡献而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
尽管有更多的证据表明斯科尔斯是个理论家,但如今他所遵循的路线明显不同于其他理论家们。除萨缪尔森外,其他人都涉猎于某类商业运作,但也从事各种与其商业利益无关的活动,如教学。斯科尔斯主要的活动是经商。他周游世界对其研究兴趣发表演讲或给出建议,也探究了很多理论领域,但是,作为一个26亿对冲基金——PlatinumGroveAssetManagement的共同管理合伙人,他把对冲基金放在首位。他告诉我:“这是一段重要的经历。它需要良好的经济学思考方式,另外,我仍在经商。”
基金是一项严肃的生意。斯科尔斯曾是长期资本管理公司的主角之一,在其突然破产后,他于1999年创立了PlatinumGrove,因为他想知道他是否能够管理风险、保全资本,并为有价值的项目赚钱。他以前的学生兼同事黄奇辅(ChifuHuang)也加入进来了,黄奇辅曾是斯坦福大学的学生,后来成为了麻省理工学院的教授。黄奇辅还带来了他在麻省理工的学生阿曼·海蒂(AymanHindy)。斯科尔斯说:“就这样,在同一屋檐下,我们有了学术祖父、儿子和孙子。”
到日前为止该基金进展还不错。如今,有65个雇员为该基金工作,自成立以来每年产生9.6%的费后回报,高于现金等价基准(cash-equivalentbench-mark)LIBOR6.5个百分点。年波动率仅为4.5%,略少于回报率的一半。该基金与债券市场或股票市场的相关性几乎为零。
尽管PlatinumGrove也持有空头头寸,但它和绝大多数对冲基金的相似性也止于此。PlatinumGrove不预测系统因素,如贝塔或阿尔法,并且也不打算这么做。斯科尔斯和他的同事在资本市场上交易,通过提供他所谓的“流动性与风险转移服务”来赚钱,该项服务需要承担大部分投资者和商业企业所不愿意承担,并且他们很乐意化钱让别人为他们承担的风险。
该项服务没有面对面的交易,当一位年轻人购买人寿保险以防意外死亡对家庭的影响时,就产生了风险转移。PlatinumGrove的投资倾向是其他投资者或商业企业用以对冲其不愿承担的风险时使用的金融工具。该类工具的卖者不会对交易价格的高低斤斤计较,他们只对平衡商业或投资组合风险有兴趣。这是PlatinumGrove所能进入的领域,并且通过承担其他人想逃避的风险来获利。
斯科尔斯用希腊字母表的末位字母欧米嘎来描述为他人承担风险的赚钱机会。这些服务以不需要预测宏观影响因素或现金流为条件,而现金流和宏观影响预测是贝塔与阿尔法预测的全部内容(阿尔法和贝塔是希腊字母表的前两位字母)。正如斯科尔斯描述的那样,“欧米嘎有一个美好的光环。就像是寻找阿尔法一样,欧米嘎不是一个零和游戏。我们是在提供服务,而不是在探索处理信息的优势。简而言之,在这些交易中,我们这一方之所以获得报酬,是因为我们承担了其他人不想承担的风险”。
虽然斯科尔斯喜欢希腊字母表中的末位字母与前两位字母的对比,但他选择欧米嘎的理由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用欧姆法则来思考,即电压等于电流乘以电阻(V=IxR)。电阻的希腊字母是欧米嘎。当金融市场中的参与者试图把风险转移给他人时,投机者将会抵制该流量或电流,除非他们能够以一个更低的价格获得适当的补偿。因此,对斯科尔斯而言,欢米嘎象征着其公可在寻找被低估资产的投资机会中所扮演的角色,这些资产之所以被低估,是因为某人在某处正试图把风险转移给市场。
尽管斯科尔斯在对冲基金管理过程中明确拒绝考虑阿尔法和贝塔,并声称寻找欧米嘎不是一个零和游戏,他的策略仍然深深地根植于《投资革命》的基本框架。在基金所涉及的业务中,风险是需要考虑的首要因素,并且风险/回报权衡是所有决策的基础。他很少使用资本资产定价模型,但是市场有效性假定解释了他为什么坚持不以“错误定价”为投资的基础,而是以投资者因避免风险而创造的价值为基础,因为他们需要避险,使得别人替他们承担风险变得有利可图。其基金对期权定价模型的大量使用对此进行了充分说明。
斯科尔斯的话语很像平易英语,并点缀了一点儿希腊风情,但是他所说的比他所暗示的更具深远意义。通过不借助于阿尔法和贝塔的市场交易,他在一个与耶鲁捐助基金和高盛等积极型投资者完全不同的世界里经营(我们将在后续章节中对这些投资者进行分析),但是,从许多方面来说,他的这个世界更接近于金融市场的实际情况。
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金融市场在我们的经济和社会中起着重要作用,因为金融市场是经济中保持企业车轮运转的润滑剂。但很少有人会停下来考虑如下问题:市场中的这些狂热活动所带来的真正后果和金融市场在经济过程中为什么以及怎样实现如此多的重要作用。
最明显也是最有意义的是,金融市场也是一个市场。在该市场上,双方出价买卖部分公司所有权、私人和公共债务与衍生工具,每一种交易都有无数的种类,交易便在他们之间产生了。每一方都在追求与另一方不同的目标,但是市场能使双方确定一个他们都满意的价格。事实上,如果双方观点相同,买主将永远找不到卖主,反之亦然。当所有人都对未来的看法一致时,繁荣与萧条的交替循环便开始了。
市场中的价格集可能是经济中最重要的信息。它们是实际数字,而不是某个政府机构估计出来的。它们告诉我们持有相反观点的人是如何就某产品、服务,或资产的价值达成一致意见的。有该信息,我们就能制订计划,做出预测,做出改变或保持不变,配置资源。
这并非意味着价格总是“正确的”或“最优价格”。只有当双方拥有与交易相关的所有可得信息时,才会产生该结果。然而,它是一个悖论。如果各处的价格总是正确的话,任何人都没有动力去搜寻与将发生事情相关的更好信息,而且收集信息是有成本的。但人们的确花费了一些时间、精力和金钱去收集信息,这表明价格从来就不是十分止确,因为它们从未能反映所有可得信息。这也是件好事,因为收集信息的努力推动着价格向其均衡水平移动。
我们本能地把金融市场当做这样一个中心,在那里,买主寻找价值被低估的资产,而卖主在里面卖掉其所认为的价值被高估的资产,也就是说,金融市场中的价格很少是“正确的”。但是,寻找价值或阿尔法,只是金融市场上发生的部分事件,并且通常只是一小部分。这些市场交易的目标相差很大,因为金融市场就是这样一个场所,使资产所有者能够变现其资产,现金所有者能够找到资金的长期用途。在金融市场的这一角色上,用现金购买具有未来现金流资产的投资者是给予资产卖方一个期权,使其在当前实现那些未来现金流的折现价值。
但是一些意义深远的事情正在发生。在这类角色下,金融市场是一个时间机器:允许卖方投资者(sllinginvestor)把未来压缩到现在,买方投资者把现在拓展到未来。假如没有金融市场,所有的资产只能是买入并持有(buy-and-hold),并且资本成本将比现在高得多。该类交易之所以会发生,是因为一方或另一方看到了一个机会以购买便宜货或出售价值被高估的资产。无论是哪种方式,卖主通过收款把未来压缩到现在,而买主通过付款把现在拓展到未来。
把买主和卖主联系在一起,金融市场远不止创造了一个时间机器,使今天的钱和明天的钱能互换。与此同时,许多其他的活动也在进行之中。这些市场创造了流动性;它们为公司的经营活动提供了融资机会;它们能够迅速显示个公司的市场评价价值和任一其他金融工具的价格。每一功能都解释了为什么金融市场是如此活跃,而且我们应该意识到,如果在同一时刻金融市场不是这些相异事情的组合,那么它们就不能像现在这样运作。
对买主和卖主而言,金融市场的另一个吸引之处是它是一个为赌注保值的地方,即把风险由一方转移到另一方的场所。金融市场一直是一个对冲交易的场所,但是衍生工具市场在过去30多年的发展扩展并极大地放大了那些机会。
定量投资策略公司及沃顿商学院的桑福德·格罗斯曼(SanfordGrossman)对市场的这一特征比其他人有着更明确的了解。追溯到1989年,他写道:如果人们交易的唯一原因是他们相信他们比下一个人知道得更多,例如,有着更好的信息,那么,人们就不能从交易中获利……应该有交易的其他理由。尽管信息变化是一些价格变动的原因,价格变动的其他原因是某些投资者的风险容忍程度或流动性偏好发生了改变。
格罗斯曼举了两个价格因风险容忍程度或流动性偏好改变而变化的例子。第一个例子涉及一家养老基金,它的目标是通过把股票转换成免疫的债券组合来改善资产与负债之间的匹配关系。第二个例子涉及一个渴望便利交易的投资者。为了实现目标,这些投资者必须接受不利的股票价格以使其他投资者合作,买走他们手中的股票。格罗斯曼精准地描述了斯科尔斯和他的对冲基金得以蓬勃发展的环境——即为其他投资者能够转移风险创造条件。